“話可不能這么說,城南柳家可是有名的富戶,不單單是在風(fēng)影,就是在整個大胤都是出名的?!蹦莻€男子想必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個回答,立馬打了個哈哈,“不過蘇兄你出身名門,想必商賈之家是配不上你的門楣了?!?br />
“這話倒是不錯,我們蘇家曾經(jīng)官拜上大夫,出身名門。柳家雖然有幾分錢財,我還不曾放在眼里?!蹦翘K洛宇倒是毫不謙虛,將手中的酒杯抬起遞到自己身邊的女子身邊,“那柳若昀雖然有幾分姿色,但不過是個木頭美人罷了,怎及你活色生香,來的叫人可憐心疼?!?br />
露出半邊酥胸,偎依在蘇洛宇手臂上的女子笑了起來,“公子可真是會逗人,只怕到時候成了親,就再也顧不上云錦了?,F(xiàn)在只說這些玩笑話,叫云錦開心罷了?!?br />
“等我成了親,自然有更多的時間來瞧你們?!碧K洛宇忍不住笑得越發(fā)大聲了,“若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我又極為信任,到時候娶她做妻子,陪嫁想必是少不了的。這樣一來,還不是任我花天酒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把熟悉的聲音不知道為何,今日聽起來竟然讓人覺得格外刺耳。若昀倒吸了一口冷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和聽見的一切。
當(dāng)年白馬寺相逢,這個男子還陪著自己的娘親,一臉虔誠。她恰好從寺廟里出來,因是拜見菩薩,也不戴面紗。他遙遙看了一眼,便伸手摘下一朵牡丹花,叫小廝送過來遞在她手中。
那樣白衣如云的少年郎,連笑起來都像是一朵潔白的云,卓爾不凡,鶴立雞群。
她雖然斥責(zé)他輕浮,然而那多開得正艷的牡丹花,卻不知道怎么也舍棄不下?;蛟S便是為著那多牡丹結(jié)緣,好幾次出門,竟然都恰巧遇見那白衣的男子,翩翩如玉,一言一行都是世家公子的矜持。
看多了幾出墻頭馬上的故事,沒想到,她竟然也就這樣動了心。
原本以為是天賜良緣,誰知道在他心里,一切都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他貪圖她家中財產(chǎn),卻又看不起商賈人家。這樣的一個男子,還未曾有過半點(diǎn)山盟海誓的情意,就已經(jīng)動了日后尋花問柳的心思。
若昀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幾步,一顆心只覺得像是跌進(jìn)了無邊的深淵,不斷往下墜。
就在此事,漆黑的天空陡然綻開了一縷碩大的芍藥,人群之中歡呼一片,竟然沒有一人發(fā)覺有人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若昀不曾發(fā)現(xiàn)自己步步后退,已經(jīng)到了畫舫的邊緣。而夜色深深,船身似乎有水漬未干,她腳下一滑,竟然整個人一頭栽進(jìn)了碧波湖里。
不會泅水的女子勉強(qiáng)掙扎著浮上來,然而煙花在頭頂次第綻開,根本無人發(fā)現(xiàn)有人落水。她不斷揮舞的胳膊一軟,整個人便無聲無息沉進(jìn)了水里。就在此時,只聽見噗通一聲響,似是有什么人從湖面跳了下去。
有人在水中緊緊挽住了若昀的腰身,一個勁的往上揮動著手臂。碧波湖水清澈,竟然可以倒映出漆黑的天幕上綻放的金色煙花,一切種種恍如夢寐,若昀的眼中陡然滾落淚來。
一只手緊緊攀住了烏篷船的船沿,那撐船的男子連忙丟下船槳,一把將手的主人從湖水中拖了出來。
“咳、咳……”女子用手按住胸口,不斷的咳嗽著。她原本如云的發(fā)髻早已經(jīng)在水中散開了,連束發(fā)的簪子都已經(jīng)不知在何時跌落在了湖底,模樣十分狼狽。
烏篷船上的少年已經(jīng)慌了神,不斷詢問道:“姑娘,姑娘你如何了?”
若昀從喉嚨里吐出一口水來,這才勉力搖了搖頭,那個帶著狐貍面具的男子此刻也渾身濕淋淋的站在一邊,哪里還有方才初見時的半點(diǎn)瀟灑風(fēng)流。
“沒事,多謝……多謝二位出手相救?!比絷烙檬职醋⌒目冢^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將這句話說完。
“怎么這樣不小心,竟然從船上跌下來了么?”林虎跌足,“幸好我們就在旁邊,我家公子依稀看見有什么東西掉下了船,還聽見了你的呼救,要不然你可就兇多吉少了。”
若昀苦笑了一聲,然而心中卻實在空洞若死,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算了林虎,既然這位姑娘無事,還說這么多做什么?”那戴著狐貍面具的男子倒是敏銳,輕輕嘆了口氣,“可是要送姑娘回去,你如今渾身是水,還是回去換身衣衫的好?!?br />
“多謝公子,還請公子送我回去吧?!彼犞浑p眼睛,雙目無神。
小船滑行的速度很快,若昀坐在烏篷船里,回過頭看見那艘蘇洛宇的畫舫。人影倒映在軒窗上,似乎依舊是一片熱鬧場景,讓人只想到金陵秦淮,是怎樣的紙醉金迷。竟然沒有一個人發(fā)覺,曾有一個女子偷偷上了那艘畫舫,并且差一點(diǎn)永遠(yuǎn)留在了碧波湖中。
若昀回過頭去,只覺得自己竟然是這樣的不值得。那些心動情深,最終也都慢慢散去了。
那戴著面具的男子一言不發(fā),只是拿出一只干凈的茶杯倒了一杯熱水遞到若昀的手中,“姑娘喝一杯熱茶吧,天氣寒涼,還是保重自身為好?!?br />
若昀接過對方遞來的茶杯,輕輕啜飲了一口,過了許久,臉上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笑意,“公子的衣衫也濕了,是我不對,竟然連累了公子?!?br />
“不過是一身衣服罷了,有什么打緊的。”男子搖了搖頭,倒是十分大度,“倒是姑娘自己要小心,下次若是在失足跌進(jìn)水中,只怕就不會再有人相救了?!?br />
“若昀明白,這一次不過是意外罷了。這樣的事,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了。”女子將茶杯櫳在手中,似乎想要借著那一點(diǎn)通透的暖,來暖自己的此刻冷若寒冰的一顆心。
一直在岸邊等待的月如嚇了一跳,失聲驚呼道,“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第二章: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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