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們的介入

    “大家一定要把所有一切細(xì)節(jié)記錄下來，這個案子不簡單?！毙虃傻臏犻L大聲地對自己下屬發(fā)著號令。屋子的正中王文娜自殺用的繩子還懸吊在天花板上，死者的父母無聲地哭泣著，已經(jīng)是傷心到了極點。

    出了屋子，調(diào)查人員對領(lǐng)導(dǎo)道：“隊長，從現(xiàn)場遺留的痕跡來看，這個小女孩應(yīng)該是自殺的?！?br />
    隊長考慮了很長時間道：“一定要查仔細(xì)了，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不對勁的地方?！彼叩杰囎优裕囎永镉腥齻€非常年輕的小女孩，她們都是雙眼紅腫，表情悲傷，隊長道：“你們確定王文娜最近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其中一個女孩道：“我拿一切發(fā)誓，她絕對沒有自殺的道理，就是一會兒前她還在QQ上和我們聯(lián)系下午去哪里玩呢，沒多大夫就出這個事情了，警官這一定是謀殺，娜子是個性格非常開朗的女孩，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自尋短見的?！?br />
    湯隊長點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但是現(xiàn)場確實是找不到第三方的蹤跡，而且即使她是被人勒死然后在制造成上吊自殺的假象，那么脖子上痕跡不會只有一條，我想這可能是定案的關(guān)鍵，如果按照這種情況發(fā)展下去，那么很可能就會被定性為自殺的?！?br />
    幾個小姑娘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道：“不可能，娜子絕對不會自殺。這絕對是一場赤裸裸的謀殺，你們的要對這件事情做出最完全的調(diào)查。”

    調(diào)查變成了聲討，湯隊長沒時間和性情激動的小姑娘們拌嘴皮子，當(dāng)下走到一邊摸出電話，接通后道：“老陳啊，現(xiàn)在干嘛呢？……啊，你好福氣，呵呵，沒有，就是很長時間沒打電話給你想你了，是、是我太假了，是這樣，有個案子我想請教你一下，因為實在有些奇怪……”當(dāng)隊長將案子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團長，十分鐘后我們四個人就來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陳團長道：“這件案子你們準(zhǔn)備怎么定？是自殺嗎？”

    湯隊長道：“從目前掌握的一切來看只怕是要如此了，不過我覺得沒有這么簡單，所以請你過來看看?！?br />
    陳團長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非常嚴(yán)肅，他道：“你這么做算是太對了，不過這種案子不屬于我的范疇，你大概沒有權(quán)利給我定辦案級別吧？”

    湯隊長道：“當(dāng)然沒有，你也知道我們國家行政部門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我請你就是希望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幫幫忙，畢竟這里面出了人命?！?br />
    陳團長道：“這個我責(zé)無旁貸，先說說你的看法？”

    湯隊長道：“我的看法很簡單，從種種跡象可以表明這個小女孩就是自殺身亡，但是從所有與這個小女孩熟悉的人來看她似乎完全沒有自殺的道理。疑點就在這里，我想搞清楚這點至關(guān)重要?！?br />
    陳團長笑道：“這好像與我們沒有太直接的關(guān)系吧，老湯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不如痛快一點。”

    湯隊長道：“你小子別總裝糊涂，你是干嘛的，不就是降妖捉怪的嗎？這件事情我看應(yīng)該交給你做?！?br />
    陳團長道：“你這是想偷懶啊，棘手的案件就交給我？”

    湯隊長道：“不是棘手，而是這件案子本身就很奇怪，難道你真不覺得嗎？”

    陳團長道：“沒錯，所以我來了，不過我們倆的交接也不是由我們倆決定，組織上你通知了嗎？”

    湯隊長道：“等他們那些人把報告批下來黃花菜都涼了，老陳你要是不想這小丫頭死得不明不白我看必須得和我合作一次?！?br />
    陳團長想了一會兒道：“好吧，你把想法說給我聽聽，這件事情算咱倆的。”

    湯隊長當(dāng)下將案情的整個來龍去脈細(xì)說了一遍，其實這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幫助，不過了解案情是每一個調(diào)查的基礎(chǔ)工作，我們也只有耐著性子等湯隊長重播結(jié)束，馬天行才道：“湯隊長，用您的話說我看這件事情可能要驚天動地了?！?br />
    湯隊長道：“沒錯，我做刑偵工作這么些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老陳，你家上兩代全是搞刑偵出身的，我想你沒有道理不支持我們。”

    陳團長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而且咱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壞鬼也不行?！?br />
    中午湯隊長非要請我們吃飯，推辭不了只好答應(yīng)了，沒多久我們?nèi)耸忠环莺酗堊谒能嚴(yán)锞椭赓M贈送和刷鍋水差不多的雞蛋湯，毫無感覺地吃了起來。湯隊長道：“對不住哥幾個，上個月工資都見底了，等發(fā)軍餉了再重新犒勞哥幾個?！?br />
    陳團長道：“你也別和我們客氣了，誰不知道你月月口袋都被媳婦掏個底朝天啊，這頓大概已經(jīng)把錢花的差不多了吧？”

    馬天行正在喝湯，猛的一嗆，蛋湯立刻順著鼻孔流了出來，他忙將頭伸出車外，大聲咳嗽起來。

    湯隊長笑道：“你這個人怎么還是這么不厚道，別和我說你到現(xiàn)在沒娶媳婦就是怕工資沒收啊，對了和你說個正事，我們科有個丫頭人挺不錯的，而且就喜歡你這種成熟男人，改天我給你撮合一下你看咋樣？”

    陳團長裝作沒有聽見，埋頭自顧吃飯。今天已經(jīng)是2002年春節(jié)前的最后一天了，陳團長已年屆四十，按理說他應(yīng)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可是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方面的“企圖”。其實我們團長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英俊男人，一米八零的身高，虎背熊腰，劍眉星目，陽剛之氣十足。按理說這樣的男人應(yīng)該能夠吸引不少女人，可是他偏偏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絕大部分業(yè)余時間也都和我們耗在一起，不是喝酒打牌，就是K歌看電影，反正該玩到的全玩了，就是沒有玩過感情。

    吃過飯陳團長正色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湯隊長道：“走訪調(diào)查，一個個摸排啊，沒辦法，無頭案只能無頭辦了。”

    陳團長道：“這樣吧，走訪這件事情我們來做，你記得提供經(jīng)費就行?！?br />
    湯隊長笑道：“行啊，你要是能破案，我讓我老婆把箱底錢掏出來?！?br />
    暖心畫室

    我們從湯隊長那里取到了足夠的資料，包括王文娜生前所有朋友的具體聯(lián)系方式，還有她的學(xué)校，以及課外學(xué)堂。

    經(jīng)過仔細(xì)分析后陳團長道：“我們還是從學(xué)校開始吧，畢竟那里才是她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王文娜的同學(xué)都清一色的認(rèn)為她不可能自殺，而且之前也沒有一絲跡象能表明她哪里有反常的狀態(tài)，相反她是個對生活充滿信心的女孩，也非常陽光。

    第二天我們四個人去了她課外學(xué)習(xí)的地方——暖心畫室。

    這是個地處鬧市區(qū)卻并不算大的一所教授繪畫的學(xué)校，在坊間頗有些名氣，也有十幾年的歷史了。我們找到學(xué)校的校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禿頭男人，看著給人感覺就不像好人，不過實際上卻是個非常憨厚的中年男人，看得出他對王文娜莫名的所謂自殺也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也是堅決的不相信。

    “這不可能，完全沒有可能。我想這就是謀殺，只是兇手做得太巧妙了，你們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王文娜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學(xué)生，我很看好她，沒想到最后居然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如果你們再定性為自殺那就太不靠譜了?！?br />
    他很激動，團長道：“當(dāng)然，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名犯罪分子的，否則還要我們干嘛呢？但是現(xiàn)場確實沒有第三方的蹤跡。我想只要有人進(jìn)入房間，絕對會有一定的蛛絲馬跡，但是這次卻是一點沒有，所以我們也很為難?！?br />
    校長道：“這就是考驗?zāi)銈兊臅r候了，說句您不愛聽的話：一件案子要是那么容易能破那還要干嘛，所以我請大家真的幫幫這個女孩，如果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轿乙欢ūM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做。”

    陳團長道：“那真是謝謝你了，對了，死者生前在你們哪個班級學(xué)習(xí)，我可以見見她的老師嗎？”

    校長立刻將王文娜的老師找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性，很有藝術(shù)家的氣質(zhì)，他很客氣地和我們打了招呼，經(jīng)過介紹我們知道他叫：唐友山，是工筆畫的專業(yè)執(zhí)教人員，去年五月份自薦來此代課的老師。另外他媳婦也是這里的老師，不過因為年關(guān)的原因，回老家去了，而唐老師因為有寒假補習(xí)班所以沒有走。

    坐下寒暄了幾句，陳團長道：“唐老師是什么時候開始帶王文娜所在班級的？”

    唐老師道：“在這兒不是論班級的，只是按天開課，娜子修習(xí)的工筆畫是每個星期六下午的課程?！?br />
    陳團長道：“那唐老師和這個孩子平時接觸的多嗎？”

    唐老師道：“多啊，這個小姑娘平時人緣很好，而且也很活潑，經(jīng)常會問我一些繪畫方面的技巧，很勤奮的一個人，就算不上課我們也經(jīng)常電話交流的?！?br />
    陳團長道：“那么唐老師最近有沒有感覺到她本人情緒有變化？”

    唐老師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br />
    陳團長道：“她有沒有談戀愛？”

    唐老師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據(jù)聽說她沒有，這是個很自愛的小姑娘。這樣，我老婆也是娜子的老師，等她回來了你們在從我老婆那里了解點情況?！?br />
    看來從他那里也問不出什么實際的情況，我們只能選擇走人，路上陳團長皺眉自語道：“到底是什么情況呢，為什么一點頭緒都沒有？”

    馬天行道：“領(lǐng)導(dǎo)，要我說萬一那個小女孩真是自殺那我們不就完全落入無用的循環(huán)了？”

    陳團長道：“不可能，她絕對不會是自殺的。”

    馬天行道：“領(lǐng)導(dǎo)，作為一個革命工作者，我有必要提醒你不能意氣用事，她為什么不能自殺，現(xiàn)在情況并沒有搞清楚，所以她也存在自殺的可能。”

    陳團長道：“她絕對不是自殺的，我就敢這么說?！?br />
    馬天行道：“憑什么這么說呢？”

    陳團長想了一會兒道：“憑經(jīng)驗，不過還要再等幾天看看?！?br />
    終于過年了，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我們放假了，不過大家都知道陳團長是個老光棍，所以自從我進(jìn)入這個部門以來基本大年初二以后的日子都是在陳團長家里度過的，他管吃管喝，而且還專門請了一個保姆伺候我們，以至于馬天行已不用通知，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一定準(zhǔn)時出現(xiàn)。

    不過今年我們明顯感覺陳團長有些情緒不高，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發(fā)呆，打麻將總是點炮，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們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問他他都說自己沒事，轉(zhuǎn)眼過了十五，唐老師打來了電話，說他老婆回來了，讓我們?nèi)ヒ惶恕?br />
    陳團長立刻帶著我們向暖心畫室而去，到了那里我們先碰到了負(fù)責(zé)人，他很客氣地給我們拜了年，然后道：“怎么，又來調(diào)查情況啊，我真沒有什么好告訴你們的了。”

    陳團長道：“不麻煩你了，是你們唐老師老婆回來了，讓我們過來一趟，她可能有新情況告訴我們吧?！?br />
    校長道：“什么，老唐又和你們說他老婆了？”

    陳團長道：“是啊，怎么了？”

    校長左右看了看，壓低嗓門道：“千萬別說是我說的，老唐腦子不好，想老婆想瘋了，整日說自己有老婆，其實自己還是一個光棍，我要不是看他底確實不錯早把他開了?！?br />
    陳團長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既然來了就見個面吧?！?br />
    校長道：“那你們幾位去吧，我有事要辦就不陪了?！闭f罷急匆匆不知去了哪里。

    陳團長對我們道：“待會兒你們不要亂講話，聽我一個人說就可以了?！?br />
    馬天行道：“團長，哪次您說話我們插過嘴的，這可是冤枉大家了。”

    陳團長道：“冤枉他倆了，沒冤枉你，總之記住我的話。”說罷當(dāng)先向里面而去。

    找到唐老師后，陳團長道：“感謝你這么支持我們的工作，那么你太太呢？”

    唐老師道：“她在上課，過一會兒就下課了?！?br />
    我聽了暗自稱奇，不知道到底是校長瘋了還是唐老師瘋了，至少一個正在上課的老師是不能拿出來瞎講的。

    過了沒多久從二樓下來一個帶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女性，唐老師道：“這就是我太太了。陳團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問她?！?br />
    這下徹底讓我們明白了校長在說假話，可是他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來騙我們呢？陳團長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驚訝的神情，他只是詳細(xì)詢問了這個美術(shù)女教師幾個問題；但是我注意到的是陳團長在說話的時候目光卻主要集中在了唐老師的臉上，也就是說他很少和這位女老師對視，看來他是一個很害羞的男人。我心里也明白了為什么陳團長至今未有談對象的原因，心中不禁暗笑。

    問好了這幾個問題，陳團長左右看了看道：“唐老師如果不介意，你能帶我參觀一下這個畫室嗎，我看到二樓好像還有教室吧？”

    唐老師道：“沒問題啊?！闭f罷起身帶著我們一路參觀起來。

    這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工作室，一樓大約有一百多平米，割成兩個房間，很快我們就看完了。唐老師又帶了我們?nèi)ザ樱@是一層似乎被廢棄了很久的地方，除了有一間灰蒙蒙的教室，其余都是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

    陳團長道：“王文娜原來是在哪里上課的？”

    唐老師道：“她是在一樓，學(xué)硬筆繪畫的，不過她有時也來二樓聽我老婆的油筆畫課，因為她對調(diào)色很感興趣?！?br />
    陳團長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帶著我們告辭而出，這也讓我們滿頭霧水。馬天行率先發(fā)問道：“團長，我徹底黑夜了，您能給我一絲曙光嗎？”

    陳團長道：“你這么陽光的人還要什么曙光啊，別扯那個，回去好好燒一頓飯，你可吃了一年的現(xiàn)成飯了?！?br />
    馬天行道：“您就給我們開個竅吧，我真的糊涂了?！?br />
    陳團長半開玩笑地道：“糊涂好啊，鄭板橋有句話叫：難得糊涂，這說明你已經(jīng)進(jìn)入人生的另一重境界了，記得保持?！?br />
    說罷也不理睬馬天行上了車子，我們一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