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分工

    于飛搖頭苦笑，都說女人變臉比變天還快，這話一點不差。看來這姑娘是賴定自己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很好笑嗎？那老人這么可憐，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莫雨婷的口吻仍舊是盛氣凌人。仿佛剛才電話中沒有宣泄完的怒氣，如今一股腦的扣在了于飛的頭上。

    于飛笑道：“大小姐，我只是被您強(qiáng)抓來的壯丁，沒招您沒惹您，您這火氣都快要把我烤熟了?！?br />
    莫雨婷聞言微微一愣，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

    “這件事既然把我卷進(jìn)來了，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但我先說好，我只能負(fù)責(zé)白天，晚上我要在診所值夜。而且白天的時候，如果診所實在忙不過來，我可能要離開一會?！?br />
    “行，那我負(fù)責(zé)晚上，反正張爺爺現(xiàn)在也醒了，如果有情況可以隨時叫護(hù)士。”莫雨婷爽快的回道。

    于飛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就說，婆婆媽媽的是不是男人？”

    這一句話，把于飛噎得差點背過氣去，無奈的笑道：“我是想問你，你在這里值夜，你男朋友沒意見嗎？”

    莫雨婷臉色微紅，有些心虛的小聲說道：“就我這性格脾氣，誰能受得了啊?！?br />
    于飛不客氣的笑了出來，揶揄道：“你也知道?！?br />
    “去你的！”莫雨婷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心情好些了？那咱們回去吧，我和張爺爺打個招呼?！?br />
    莫雨婷又是一怔，神色稍有些不自然。唇角微微翹起，跟在于飛的身后有些出神。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幾句有點無厘頭的話語竟讓自己的怒氣平消了大半，自己好像有點冤枉他了呢。

    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似又強(qiáng)烈了一分，只不過她自己尚未察覺到。在她看來，她只是對這個人有了一點點的好奇，對，只是一點點。

    然而當(dāng)他們剛剛離開，裝成住院患者的邵天一卻在上一層的樓梯拐角處發(fā)出一聲得意的輕笑。饒有興致的瀏覽著剛剛拍下的數(shù)十張照片，眼角微微有些抽動。

    走到病房門口，于飛突然止住了身形，低著頭若有所思的莫雨婷一頭撞在了于飛的背上，臉上浮現(xiàn)一抹酡紅。

    見于飛扭頭望了過來，赧然的笑問：“你干嗎突然停下來？”

    “噓！”

    于飛比了個手勢，又指了指病房里面，側(cè)耳傾聽。

    然而當(dāng)他們把耳朵貼近房門后，卻只到病房內(nèi)的臨床大媽悄聲說了一句：“噓，別說了。門口有動靜?！?br />
    二人莫名其妙的互視一眼，無奈的朝著房門歪歪頭，抿了抿嘴，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去。

    “大媽，大老遠(yuǎn)的就聽到您說話的動靜，我們回來了你們卻不說了。在說啥呀？”于飛笑著問道。

    臨床大媽嘻笑著：“沒啥，沒啥?！?br />
    但病房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卻在他們二人的身上不停的游走，甚至還有人悄聲感嘆道：“真的很像?！?br />
    確實，他們二人年齡相當(dāng)，一同出去了半個小時，又一同回來，難免被人做些猜想。二人間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于飛感覺不妙，和匆匆打了個招呼急忙逃離。臨走之前，又被莫雨婷攔下，和她推諉了一陣，最終只能感激的接過車鑰匙驅(qū)車回家。

    自覺過意不去，勸莫雨婷也回家休息。但莫雨婷卻執(zhí)拗得很，只能任由她留下。

    回診所的路上，于飛的神色再次變得深沉，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

    然而，一面是莫懷山在無情的撕扯著他無法愈合的傷口，另一面，卻是莫懷山的女兒，莫雨婷，一點一滴的，溫柔的撫慰著難忍的刺痛。

    莫雨婷說，她爸爸只是太擔(dān)心她了，所以才會那樣做。不是故意的。

    神奇的，于飛的情緒漸漸變得平靜。雖然還有是有些煩躁，卻遠(yuǎn)不如以往來得強(qiáng)烈。最重要的是，這一次，他并沒有誦經(jīng)一般一遍遍的復(fù)述程奶奶的訓(xùn)誡，也沒有肆意的發(fā)泄，而是反復(fù)琢磨著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兩個字——體諒。

    當(dāng)于飛回到診所，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這時診所里只剩下一對母子在給感冒的孩子輸液，頭發(fā)半白的林永豐帶著老花鏡，坐在就診臺前對著繳費單子敲打著計算器。

    聽到診所門被打開，林永豐抬頭望去，見是于飛，輕聲說著，“回來了。還沒吃飯吧？你林嬸剛才給你送了飯過來，放在你臥室了，估計這會兒也涼了，你自己熱熱吃吧。”

    于飛心頭一暖，知道是林永豐放心不下，才在這里等他回來。

    “林叔，真對不住。今天這事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卷進(jìn)去了?！?br />
    “沒事，不過下次遇到事，第一時間給家里來個電話，省得我和你林嬸擔(dān)心。好在今天人不算多，但我估計啊，今天這一場雪下來，明天肯定要忙了。那老人怎么樣？醒了嗎？聯(lián)系上家屬了嗎？”

    于飛皺了皺眉，面有難色的說道：“林叔，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那老人醒了，目前沒什么大礙了，家屬也聯(lián)系上了。但家屬在外地打工回不來，那老人在這兒又沒有別的親人。所以……”

    林永豐慈祥的笑笑：“你小子，林叔知道你要說什么，這是好事，林叔支持你！盡管去做吧！家里這邊你不用擔(dān)心?！?br />
    于飛急忙說道：“林叔，我和另外一個好心人說好了，她負(fù)責(zé)晚上，我負(fù)責(zé)白天。家里忙不過來的時候我隨時回來?！?br />
    林永豐仍是笑道：“行行行，怎么都行。咱們這兒的空巢老人太多了，能幫的盡量幫一把。實在幫不了時，咱們也沒辦法。你在林叔這里也好幾年了，林叔知道，你是個知冷熱知輕重的人，沒事，放心去照顧那老人吧，如果實在忙不過來了，林叔再叫你?？烊グ扬垷釤嶷s緊吃吧，別餓壞了?！?br />
    于飛的神色有些動容，心疼的說道：“林叔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都忙了一天了，您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

    “馬上就對完了，對完了我就走。去吧?！?br />
    于飛回到臥室，發(fā)現(xiàn)飯菜早已被放在了電鍋的籠屜里，鍋底也加好了水。

    打開電源，一屁股坐在單人床上，再次望著床頭那兩張泛黃的照片，陷入了沉思。只見他時而憤怒，時而憂傷，偶爾也會咧嘴傻笑。這一天發(fā)生了太多事，將他原本如同死水一般的心湖掀起了層層漣漪。

    不知過了多久，林永豐在外面揚(yáng)聲說了句：“小于啊，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br />
    于飛如夢初醒，連忙起身打了個招呼。然而這時，除了林永豐離去的身影，診所內(nèi)已經(jīng)空無一人，四周靜悄悄的，他好像被遺忘在孤島一般，漂泊無依。

    看看時間，已經(jīng)接近九點，釋然的一笑，回到臥室里展開一張小小的折疊桌，拿出兩瓶二鍋頭，兩包榨菜，兩包花生米，還有林嬸帶來的菜飯，坐等趙雷的到來。也許只有一醉，才能暫時拋卻那無盡的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