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府門似海

    在離開了那中年婦女的宅第后。蕭云一個人走在阮家大院的小路上。

    阮玉送蕭云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是完全黑了。而在中年婦女這兒耽擱這么一會兒后，天更是黑透了。

    寥落的晚星遙遙掛在天空之上，一輪金黃色的月亮，映照著大地。

    “有些人得了很重的病，卻依然保持樂觀，有些人，只是很小的病，卻就已經(jīng)急得跳腳。這到底是病的區(qū)別還是人的區(qū)別呢？”

    蕭云嘴中喃喃，雖然只是一次非常簡單的經(jīng)過，但對他的人生觀，又有了一些啟發(fā)。

    “那現(xiàn)在我還呆在這里做什么？直接走了便是。”

    蕭云突然覺得非常心累，自己來到這府上，本來是想幫助他人，做一點事情的，卻屢屢受挫，這讓他很不爽。

    想著，他便憑著記憶，一路摸索著回去。

    這府的空間很大，各式各樣的房屋，交錯參差，路徑也非常多。蕭云一時半會還真走不出去。

    “嘿，這地方還真大，不知道住在這里的人是怎么弄明白的。”

    蕭云心下感嘆了一句，又選擇了另外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也許是阮府現(xiàn)在確實處于一個比較困難的時期，府里那些干活的下人竟都沒有見到過幾個，好不容易在一個水塘邊見到一個，但等蕭云走過去時，人家早就匆匆消失了蹤影。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一道微微的輕嘆聲忽然傳入了蕭云的耳朵，蕭云沒有多想，立即朝著那地方移動了過去。

    只要能找到人，到時再問問路就好。

    而當(dāng)蕭云出現(xiàn)在那，眼前的景象立時就驚呆了他。

    “這……這不還是那里么。”

    蕭云又看到了此前那個中年婦人和他女兒居住的地方，還是一樣的屋子，一樣的花園和一樣的擺設(shè)。

    “敢情我繞一圈還給繞回來了？”

    蕭云感覺頭有些暈，但還是厚著臉皮走上前去問了一聲那中年婦人。

    “您好……請問您能告訴我從這怎么走出去嗎？”

    那中年婦人轉(zhuǎn)身過來，當(dāng)看見蕭云時明顯地愣了一下，而當(dāng)聽見蕭云說出的話是，她也是靜默了好半天。

    只是一雙眼睛在蕭云的身上凝視來回。

    “哈哈?！?br />
    中年婦女忽然張嘴一笑，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又連忙伸出自己的右手掌掩住了嘴巴。

    蕭云站咋那邊看得出來，這中年婦女并不是像之前那樣譏諷的笑，更像是一種自然、由心而發(fā)的笑。

    特別是這笑，讓蕭云感覺到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過了。

    “這么多年來，你是第二個來向我問路的人了。這阮府確實很大，就是我剛剛嫁進(jìn)來的時候，也是過了很久才慢慢熟悉起來?！?br />
    “當(dāng)然了，熟悉了也沒有什么用，我也沒有太過機(jī)會走出在阮府了?！?br />
    中年婦人小聲附加了一句，又過了一刻才仿佛想起蕭云的存在，她遙遙伸出手指往西邊一指：“你一直順著這個方向走，路上會有三個彎，第一個向左，第二第三個都像右，再直走一段距離你就能看見府門了?！?br />
    蕭云聽見，拱手道了聲謝。而再看那婦人時，她又已轉(zhuǎn)過了身去，一個人癡癡地看著她面前的那方小小池塘。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蕭云又看了兩眼后，便是提起腳步準(zhǔn)備離開了。但一想起那女人的背影，卻是莫名地讓他心里也泛出一絲憂郁之意。

    “夫人，我開始看您女兒因為臉上長了痘痘而又哭又鬧，您跟著也不舒服。這樣吧，我給您開個藥方，您只要回去照著房子抓藥，然后給您女兒涂抹上，我包管她很快就能好。”

    那中年婦人顯然沒有料到蕭云還會中途折回來和她說這么一番話，臉上頗有些詫異。

    “我現(xiàn)在的用度也被節(jié)制地很死，你如此賣力地過來為我女兒看診，我想或許不能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

    “不需要錢了夫人，就當(dāng)你為我指路的報答了?！?br />
    蕭云說道。

    “哦？”中年婦人眉毛一挑，“那之前呢，之前我還沒有為你指路的時候，你費盡夫要我女兒出來給她看病，這是什么心思？”

    蕭云想了想，說道：“只是單純的好奇，因為您女兒當(dāng)時哭鬧的厲害，我想知道折磨她的到底是什么病。而其二作為一名醫(yī)生，我也不會看到有人因為病痛而痛苦時，袖手旁觀?！?br />
    “噗嗤?！?br />
    那中年婦女聽到這里，卻是忽然掩嘴笑了一聲。

    她的目光就盯著蕭云，眼眸中似乎是在追憶什么事情。

    “我這人平時其實是最煩被人擾亂清凈的，特別是靈兒她爸爸走了之后，我更是要嚴(yán)守與其他人的界限。但當(dāng)時你說你其實不是修理工時，我還是沒有和你計較，你知道這是為什么么？”

    “為什么？”

    蕭云非常好奇。

    “因為你說你是醫(yī)生，當(dāng)你那么說、還說得那么認(rèn)真的時候，我第一刻的反應(yīng)就是想笑?！?br />
    “想笑？”

    蕭云有些不解，頗為疑惑地看著那婦人。

    “因為在很多年前，我也認(rèn)識過一個少年，他那時大概也就和你差不多大。而也是在那時，他和你說了這同樣的話?！?br />
    蕭云聽完恍然大悟，原來這婦人是在追憶她以前的好友。

    “那夫人，你那位朋友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還是在做醫(yī)生嗎？”

    “不，他不在了?！?br />
    中年婦人忽然轉(zhuǎn)過了身去，抬頭望向了天空，那一刻如同一座風(fēng)化了的雕塑。

    “不在了？”

    蕭云嘴里念叨了兩聲，忽然明白了婦人的意思。而眼下，他也不知道再說什么好了。

    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起來。

    “你說的那方子真的有效么？如果你敢確保的話，我會讓小女去試試的?！?br />
    那婦人忽然說道，只是蕭云再看她的時候，能明顯發(fā)現(xiàn)她眼角還帶著一絲淚痕。

    “是的婦人，我敢確定。如果這方子不行，您到時大可來找我理論?！?br />
    蕭云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中年婦人破涕為笑，說道：“那好吧，你把方子寫一下交給我。如果有用的話，我和阮家都會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