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開葉敗的分離

    飛上枝頭變鳳凰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選秀入宮得見龍顏，倘若有幸得之皇帝臨幸，那可是一朝麻雀即可變鳳凰。而女子入宮的途徑除了禮聘、進獻就只有采選這次機會?？善写藱C遇者卻無此心意。

    “花開不知敗，綠葉悄然枯。”林若雪纖纖玉指著窗邊紅花。

    “小姐”青鸞輕聲地打斷了林若雪，“老爺來看你了?！?br />
    “爹爹？”林若雪輕轉玉頸看向來人。

    父親雖是文職，不用奔赴疆場，但是侍君多年，也盡顯蒼老。

    “雪兒，為父實在是舍不得你，可……皇命難違，要不然我們全家……你不要怪我……”禮部尚書顫抖著寬厚的肩膀。

    看著眼前就要失去的珍寶，百感交集。多年不曾濕潤的眼角流下一滴濁淚。

    青鸞站在林若雪的身邊，有些不知所措，老爺現(xiàn)今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凜凜。而是滿目的無奈，看著小姐。

    林若雪呆呆地望著父親，自己的手一直被父親握著，多年的征戰(zhàn)父親的手掌并不，“爹爹，出什么事情了？”

    靈動的眸子看著眼前的父親，這個人將自己是為掌上明珠，此刻看到他如此頹唐，心中油然生憐。

    “去世的時候曾經交代過我，要好生照顧你，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你，生怕你受苦……可是……”禮部尚書握著林若雪的手更緊了。

    “哎呦，這可是我們府多大的殊榮啊”一道刺耳的聲音打破了父女兩個的對話。

    “我說老爺，你在這里磨蹭什么呢。皇上都已經下旨了這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蠣斈憔退阍讵q豫也無濟于事啊。況且違抗圣旨這要是怪罪下來，那可是要滅九族的?。∧憧傻脼檫@尚書府想想啊，別為了這個丫頭送了這么多人的命！”

    說話的是平姨娘，禮部尚書的妾室。平日里沒少欺負林若雪，但是礙著林殊同沒敢太造次。

    “就是，爹爹。當初說的是在我和姐姐兩個人里面選一個出來，現(xiàn)在圣上可是點名了要選姐姐。您可不能耽擱啊。”林若霜挑這自己的眉毛在旁附和。

    林若霜是出了名的刁鉆小氣，雖說美貌也非常出眾，但是被平姨娘慣的實在是不像話，每天除了吃喝玩樂不會做別的事情，絲毫沒有名門之后的才德。

    林若雪微微揚了揚嘴角。

    如今正是采選時期，皇帝下旨命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必須讓自己家的一個女兒進宮去選秀。而林若雪是林家的嫡女，所以選秀人選非她莫屬。可想而知林老爺定是十分舍不得，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身為人臣的他豈有說不的權利？只能無奈的拱手將她送進皇宮。

    不過，得以安慰的是若雪小姐十分體貼懂事，她乖巧的應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父親你不用為難，既然圣旨如此，那女兒遵旨便是了。我會好好參加選秀的。只是，不能在父親身邊侍奉晚年倒是會成為我一生之憾事。不過，還請寬恕女兒的不孝。父親大人，要珍重，女兒一定會盡量回來看你的。選秀在即，容女兒先去準備準備，告退了?！?br />
    即使應允了?？墒牵闹心臅绱烁试?？只是做個樣子給老爺看，讓他不至于太過自責。誰人都知道皇宮這地方雖可使麻雀變鳳凰，但亦可使命喪于九泉之下。伴君如伴虎，不定哪句話就惹來誅滅九族之大罪。那里人心否測，上下之間都勾心斗角、陰險狡詐，無所不用其極，是真正人吃人的是非之地。

    青鸞雖然擔心她家小姐，但也無力。想罷唯一能做的只有送些若雪小姐喜歡的吃食茶點，希望她不要郁結成病才好。可誰知一進門就看見了這幅美人癡憐圖。聽著她飄遠的思緒念著“何強求……何強求……”的時候，微不可感的嘆息一聲。

    隨后，說道：“小姐，青鸞端來了你最喜愛的茶點心，快來吃一些吧?！彼龑Ⅻc心與茶放在桌子上，等待若雪過來。

    可佳人依舊站在窗口呆望，好像一點都沒有聽見青鸞的呼喚。

    “小姐！小姐！”青鸞走過去拉林若雪，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后知后覺的微笑，道：“青鸞？你這是……做什么？”

    “小姐，青鸞嘴笨不知曉該說些什么。但是我拿來了你最愛吃的茶點，所以你一定要吃一些！說不定這樣心情也會跟著變好的?！鼻帑[一邊說著，一邊還特意的將點心繼續(xù)推往林若雪的面前。

    林若雪只是笑笑并未伸手拿過點心。雖然目光是盯著喜愛的糕點，但思緒肯定是飛走了。

    青鸞見狀頗有些著急，又喊了聲小姐。林若雪微笑道：“青鸞不必擔心。既來之則安之。我不想父親為難。”

    這樣反看好似青鸞她才是最放不下的人。

    不過，她的確是放不下她家若雪小姐。尤其是當眼睜睜的看著林若雪踏進皇宮派來的那轎子那刻，眼淚就止不住的往外流，嘴里不停的叨念著小姐小姐的。

    可惜就是她林若雪看見了聽見了也不能下去了。她只能看父漸蒼老的背影印在轎簾上，不敢掀動。

    皇宮規(guī)矩，進宮選秀的女子均可有家屬攜同啟程直至神武門外。

    不過，到了這分離的神武門外，選秀的女子與家多數(shù)都是喜氣相離，很少有林家父女這般的痛苦別離。

    林若雪見身邊的父母都望女成鳳的囑咐，有些還甚至將家族的復興都托付在了女兒身上。

    林若雪回過頭，對著老父親柔聲道：“父親……可有其他事需要交待？”林父不語，只是替女兒順了順鬢角，嘆息道：“雪兒??！我的好女兒，你要好生照顧自己。高攀不上的咱也不強求，只要……你一切平安就好?！?br />
    “父……父親……”終于不住的讓淚腺崩潰了。淚濕了林若雪姣好的面容，不施粉黛的臉頰留有淚的痕跡，美眸微閉，長而濃密的睫毛因眨眼而刷上一層濕的珍珠。讓人不由的心生憐惜。而這幅美人落淚圖，就這樣映進了幾個閃著妒恨之光的眼。而這些都是皇宮之中永恒上演的戲碼。

    “好了！好了！都安靜下來！還有那邊的不要像哭喪似的，快站好！一會好雖李公公入宮接受秀女選拔……”說話的是戶部的司官。這些都是進宮的程序。先由戶部司官維持秩序，待組織好以后。再由太監(jiān)引入宮中，接受閱選。

    待眾人隨著李公公的引領來到了靜怡軒，這里就是閱選秀女的場所。一路走過的這一座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如果你不進宮你永遠不會知道宣政殿的宏偉，如果你不進宮你永遠不會知道太液池的壯麗，如果你不進宮你永遠不會知道皇宮之大是多少人為之頭破血流。眾人紛紛感慨著皇宮之好之美的時候，已經到了。

    眾人根據(jù)父母官職的品級站成三四人一排的隊列等待后宮的閱選。秀女們腿都站酸了，才緩緩進來一個人。她將宮女太監(jiān)都留在靜怡軒外，一個人走了進去，然后又緩步繞在秀女們周圍，蔥白玉指一點一點的指了幾人后，才走上正位。

    林若雪見她并未指自己，而那幾個被指的人都私下雀躍起來，以為自己是要落選了。

    可誰知坐在正位的華貴少婦懶懶的說了句“除了那幾個……其余的都可以留下了……”

    此話一出，讓剛剛還在歡喜雀躍的人立即萎了下來。林若雪眼睜睜的看著旁邊剛剛還在暗喜的佳人，如今無魂的呢喃著‘怎么可能’然后就被拖了出去。

    雖然順利的通過了選拔，成為了皇宮里正八品的采女?？闪秩粞┮稽c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她又想起了那盆搶奪綠葉營養(yǎng)致使其落敗，卻開得異樣美麗的紅花。

    “還不趕快給我滾！當心我告訴我表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女子曼妙的身姿因憤怒而猙獰的面容。女子喝走剛才笨手拙腳的宮女后，好像還不解氣的尋找下一個撒氣目標。

    然后，非常遺憾的是林若雪又被選中。之所以說又是因為……

    “夏瑩曼！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夏丞相的女兒就這樣囂張跋扈！”另一個柔弱而美麗的女子指著她喊道。

    沒錯，剛才那個很有潑婦氣質的女子正是夏瑩曼。她是夏丞相的二女兒，而她的表姐就是當今的皇后——歐陽怡柔。又因為長相貌美、身材妙人，更加看不起人。她曾經在入選后說了一句她就是資本的自大狂言。又加之她的背景身份便無人敢與她爭辯，從而助長了她的氣焰，不然豈會如此囂張？

    然而敢反駁她的是一直被夏丞相打壓的兵部尚書的女兒——秦瑩。她從小習武，卻一點都不出來的柔弱。她應該是把所有以貌取人的家伙都給惡狠狠的欺騙了。她只是長相柔弱貌美，但格真有他爹火頭的脾?？磥恚ㄒ荒軤拷O住夏瑩曼就只有她了。

    “嘁！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火頭的女兒。你說你爹一個火頭還能兵部尚書？趕快退位讓賢得了……”夏瑩曼在來選秀前已經把所有的競爭對手的畫像都記牢了，所以她們的家庭背景以及人脈差不多都略知一二。自然其中也包括點火的弱點。這就是所謂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