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心,一切都很順利,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為你報(bào)仇了。”邢昂的手掠過冰層,那神情仿佛真的可以觸碰到里面的女子。
那是多年前暴斃的楊家夫人,邢昂的生母。世人只知楊夫人暴斃,彼時(shí)適逢先皇后仙逝,故而出殯的儀仗甚是簡單。以至于有種草草了事的急促,就連墓地都選址在僻靜處。殊不知內(nèi)中乾坤,諸多愛恨糾葛。
誰知楊夫人下葬后,尸身卻被邢昂偷回,鑄之冰窖之內(nèi)保存。
而這黑色血蓮的藕根是他悄悄派去無數(shù)死士,從沼澤地里取回來的。血蓮染盡了無數(shù)人的鮮血,這才會有黑色血蓮如此妖異的墨色。
黑色血蓮的藕根必須以鮮血浸泡數(shù)日,直至發(fā)芽才能移植。
藕根喜熱,花葉耐寒,故而必須以溫泉水栽培,置于冰室之內(nèi)。
為此,邢昂也算是煞費(fèi)苦心。
黑色血蓮研磨成粉敷在楊夫人身上,將她死去多年的尸身保持得完好無損。血蓮每年都開一次花,故而必須在花瓣落盡之后以花心碾磨,重新敷在楊夫人身上,保持尸身不腐的效果。
如今黑色血蓮方開,蓮心的藥效還不到最高的時(shí)候,所以邢昂也不打算早早的結(jié)束這場妖艷之美。
荷葉底下,榮彥晞鼓著腮幫子,雙眸瞪得斗大。
鬼面人死死按住她的雙肩,不允她浮上去。
要知道,一旦浮上去,邢昂就會看見他們這兩個(gè)不速之客。
若不是覬覦著一池的黑色血蓮,鬼面人本不會懼色邢昂,而與榮彥晞躲入溫泉池中。
榮彥晞根本不會水性,故而憋氣也只能勉強(qiáng)一分鐘左右,如今她覺得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極限。再不上去,她真的會窒息死在水里。
她不住的沖著鬼面人搖頭,示意他,自己堅(jiān)持不住了。
鬼面人的長發(fā)與她的發(fā)絲糾纏在一起,漆黑的水底下,只能看見他銀色的面具,宛若水底下的幽魂在沖著榮彥晞?wù)惺帧?br />
窒息的感覺如影而至,榮彥晞的嘴里已經(jīng)開始冒泡,想要擺脫鬼面人。
誰知他的雙手如鐵鉗一般,根本不允許她有絲毫的掙扎。
溫泉池很深,甚至于深不見底,當(dāng)年邢昂從遙遠(yuǎn)的南山引入溫泉時(shí),便費(fèi)了不少功夫。如今溫泉池底連著外頭的水管,暗流涌動,榮彥晞不會水性,若是沒有鬼面人的束縛,早已被暗流卷走。
但是現(xiàn)在,她上去也死,不上去也死。
臉上的痛苦與掙扎即便在黑暗中,也是顯而易見的。
鬼面人松開她,浮上身子,仰面在荷葉中悄悄吸了一口氣又潛下水。榮彥晞只覺身上一松,整個(gè)人就像枝頭的落葉,往暗流深處飄去。
驀地,腰上一緊,緊接著是冰涼而柔軟的唇欺上來。新鮮的空氣從他嘴里緩緩灌輸?shù)剿捏w內(nèi),像是注入了生命的力量,腦子一個(gè)激靈。
他依舊吻著她,為她延續(xù)著水下的呼吸。
那一刻,她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呼吸,是自己的心肝腸肺,是她獨(dú)一無二的性命。
有一股寒流從他的身體里涌入她的血脈,好似他的內(nèi)勁真元,正不斷的綿延至她身體的每一個(gè)角落。漸漸的,她竟然覺得憋氣已經(jīng)不再似方才的難受。
黑暗中,她那雙猩紅的眸子像極了血蟒,更似忘川河邊的彼岸花,有著絢爛奪目的顏色。
她看見他銀色的面具下,那雙迷人的眼眸,黑色而沒有一絲塵雜,心陡然漏跳一拍。
上頭,傳來石壁被砰然打開,而后重新合上的聲音。
榮彥晞用手指了指上頭,示意他,邢昂必定走了。
驀地一陣失重感,鬼面人瞬時(shí)帶著她飛出溫泉池。因?yàn)樗闹芏际且员鶎訛榛?,濕漉漉的腳踩在冰面上極易打滑。
“謝謝?!边@是她第一次和顏悅色,第一次與他平靜相處。
鬼面人卻充耳不聞,一心都凝在溫泉池中的黑色血蓮上。
果然是人間極品。
“那個(gè)你……”
榮彥晞剛想制止他,原本這是邢昂為了保存母親的遺體而精心培植的,若是被鬼面人拿走,那冰層中的女子該怎么辦?如此不道德的事情,榮彥晞是絕對不會做,也不希望鬼面人做。
畢竟邢昂再不濟(jì)再壞,眼前這些都只是一個(gè)兒子對于母親的孝心。
“??!”一聲驚叫,榮彥晞腳下一滑,身子重重的往后仰去。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她本能的拽住所有能抓住的東西,等到摔倒在地,她忽然明白自己就算摔死,也不該拽他的衣角。
四目相對,他的吻在她的唇上宛若蜻蜓點(diǎn)水般掠過,銀色面具下的眸子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憤怒。還沒有人敢如此大膽,竟然拽倒他,以這種極為狼狽的方式。
他的發(fā)髻淌著水,根根分明的垂落在他的臉頰兩側(cè)。
榮彥晞的羽睫處落下溫涼的水,沿著美麗的臉部輪廓緩緩而下。眼底的猩紅早已退去,一雙清澈干凈的雙眸就像初生的嬰兒,沒有半分俗世塵雜。她盯著眼前邪肆至極點(diǎn)的男子,微涼的唇瓣勾勒出邪魅無雙的弧度。
那一顆顆水珠正沿著他的臉不斷的滴落在她身上,有著魅惑眾生的錯(cuò)覺。
“怎么,本尊的小妖精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滾入本尊懷里?”他斂去眼底的慍色,隨即浮現(xiàn)一抹戲虐。
“我說我只是有點(diǎn)冷,所以……你信嗎?”榮彥晞面頰緋紅,恨不能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羽睫不斷的顫抖,淌著迷人的水痕。
彼此濕漉漉的,她與他的身體線條可謂是涇渭分明。
此刻,他正有恃無恐的貼在她的胸口,與她親密無間。他的手抵在她的面頰旁邊,饒有興致的望著身下的女子尷尬得扯出似哭非笑的表情,“若是覺得冷,本尊倒是可以為你解決?!?br />
額……
他蒼白的指尖在榮彥晞眼中就是幽冥鬼爪,溫柔的沿著她的臉頰而下。
驀地,他忽然扣住榮彥晞襲來的手腕,將兩手并攏緊握,一下子按在她的頭頂。
狠狠吻上她冰冷的唇,帶著懲罰性質(zhì)的啃咬,讓榮彥晞?wù)麖埬槑捉でK匆娝y色的面具光澤晃在自己的眼底,剝奪了她所有的視線。
突然間,他狠狠撕裂她的衣領(lǐng),露出她雪白剔透的香肩,猝不及防一口咬下。
鉆心的疼痛霎時(shí)傳來,榮彥晞痛苦的尖叫,“疼……”
地上是冰塊,如今她渾身濕透,寒氣更是不斷的傳入她的脊背,賠上肩頭的疼痛,讓榮彥晞?wù)麄€(gè)人都跟著顫抖起來。
掌心陡然用力,一個(gè)凌空旋身,鬼面人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站在地面上。
指尖若無其事的撫去唇角的鮮血,一身肅殺之氣。
榮彥晞掙扎了好久才整理好衣衫,站起身子,肩膀處鮮血淋漓,疼的齜牙咧嘴,“你屬狗的?竟然用咬的?”
不用看也知道,他下手從不留情,估計(jì)肩膀上深深的牙印足夠做個(gè)牙齒倒模。
真是禍不單行,榮彥晞?wù)鎽岩勺约荷陷呑幼隽耸裁茨?,以至于這輩子淪落到這樣的地方吃盡苦頭。這邊的肩頭挨了邢昂一掌,這邊的肩頭被鬼面人咬了一口。
果然是背到家了!
“本尊留個(gè)記號,免得旁人哪日惦記著,本尊也好討還?!彼L袖一卷,竟將溫泉池中的一株黑色血蓮連著藕根拔起。
“你……”榮彥晞看一眼冰層中的女子,眼底暈開淺淺的光暈,似著急又似無奈。
鬼面人的眸子驟然瞇起,他忽然拎起她的肩,還不待榮彥晞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推開了楊夫人遺體一側(cè)的冰門,飛一般的竄出去。
身后的門,重重合上。
他必須確認(rèn)這黑色血蓮的功效,否則打草驚蛇,豈非不劃算?
榮彥晞死死抱著他的脖頸,黑暗中身如飛鷹,耳邊是疾馳的冷風(fēng)。直到刺眼的光束讓她下意識的將頭埋入黑暗中,飛騰的感覺才消失不見。
頂上傳來鬼面人魅惑而極為冰冷的聲音,“看樣子你是愛上本尊了。”
心頭咯噔一下,榮彥晞驟然睜開眼睛。
明晃晃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榮彥晞搓揉了雙目,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死死箍著他的脖頸,腦袋還埋在他的胸膛深處,仿佛小鳥依人的戀人,有著說不出的暖色調(diào)。
該死,誰讓他飛的那么快!
這種感覺就像是電梯失重,誰知道……
而他現(xiàn)在的口吻,就好似她不要臉在吃他的豆腐。
榮彥晞狠狠給了鬼面人一記死魚眼,忍著雙肩的疼痛轉(zhuǎn)身便走。
“便是說句謝謝都不會嗎?”柜鬼面人唇角抿出涼薄的弧度,身形陡然落在她跟前。她冷眉看他,傾斜的眼角帶著幾分嫌隙,幾分冷蔑。
“你何時(shí)需要過這些?!彼匆谎鬯种械暮谏?,環(huán)顧四下,快步?jīng)]入假山堆中。
“看樣子本尊要管一管你這不知輕重的嘴?!?br />
話音剛落,榮彥晞來不及驚叫,整個(gè)人陡然失重。下一刻,她已經(jīng)被丟在高高的屋頂,死死抱著屋脊不敢動彈。
衣袂蹁躚,陽光從頂上落下來,金色的屋瓦將所有的光芒悉數(shù)投注到眼前的邪魅男子身上。長發(fā)如墨隨風(fēng)飛舞,手中墨蓮一如他眼底的黝黑妖異,他像從天而降的神祗,尊貴與邪魅的氣質(zhì),無人能比。
“放我下去?!睒s彥晞原就有輕微的恐高,如今更是手腳發(fā)怵
第二十二章楊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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