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陡轉(zhuǎn)急下,韓夫人的臉剎那難看到極點(diǎn)。
她好好設(shè)下的一個(gè)局,萬沒料到,居然被自己的兒子所用,反而掌握了主動(dòng)權(quán)。
原本,白婉瓊與阿辰的婚事,都是在隱秘中進(jìn)行,如此一來,那就公諸于眾了,韓夫人就算不承認(rèn),也得承認(rèn)。
她轉(zhuǎn)過頭來,眼里帶著幾分兇狠——很顯然,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huì)跟她玩這樣的心眼,都是白婉瓊這個(gè)壞女人在作梗。
“母親?!卑⒊教で耙徊?,握住韓夫人的手:“您說得很對,我跪在父親靈前,向他稟告此事?!?br />
“良兒!”韓夫人眼里有著明顯的不樂意,可是阿辰已經(jīng)提高嗓音道:“你們,你們都聽清楚了嗎?從今天開始,白小姐就是世子夫人,全府上下都得尊奉她,明白嗎?”
府中上等愣怔良久,方才應(yīng)聲:“是!”
“瓊兒?!卑⒊教で耙徊?,握緊白婉瓊的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韓景良的夫人,再?zèng)]有人能動(dòng)你半分!”
白婉瓊深深凝望著他,這個(gè)男人,給了她太多的驚喜——他總是這樣為她著想,總是這般地溫柔,體貼,極盡呵護(hù)。
踏前一步,她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張開雙臂緊緊地將他抱?。骸鞍⒊剑闶俏易類鄣娜?,我喜歡你,愛你,想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阿辰大覺意外,當(dāng)下彎腰將她抱起,大步流星地朝院子里走去。
那一刻她的幸福隆盛到極點(diǎn),只以為那一刻的繁華便是她的宿命,卻不曉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的身側(cè),竟有那么多莫測的居心。
白婉瓊,不喜歡害人,只喜歡和自己最愛的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白婉瓊,只想小心翼翼地守護(hù)自己的幸福。
她刻意伏低,不事張揚(yáng),只因?yàn)橐活w心已經(jīng)被填滿。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仿佛有人事事與她作對,總是將她最重要的東西,從她手中奪去。
她伏在他的肩頭,看四周繁花似錦,那一刻她決定心意——今生今世,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jià),她都會(huì)守護(hù)他。
回到竹溪院,阿辰將她放下,深深親她的:“瓊兒,你現(xiàn)在相信了吧,世上沒有任何事,能分開我們?!?br />
“嗯?!彼c(diǎn)頭。
“你只要呆在這里,安心地做我新娘子?!?br />
阿辰說完,站起身來:“府中還有些事需要我處理,我去去就來?!?br />
白婉瓊安靜地坐在那里,目送她心愛的男子離開,一顆心像是從很高很高的空中,緩緩落到地面,終于有了堅(jiān)實(shí)的著落處。
縱然不相信天下所有的人,她也會(huì)相信他。
縱然天下所有人都棄她而去,他卻會(huì)堅(jiān)定地守護(hù)著她。
上蒼,她白婉瓊何其有幸,能在顛沛流離的亂世,尋得如此一位真心的郎君。
“良兒!”
大廳之中,韓夫人卻是一臉震怒:“你,你,你怎么能?”
“怎么了?”韓景良的臉也有些難看:“母親,孩兒已經(jīng)向您稟奏過,孩兒喜歡瓊兒,要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
“你——”韓夫人的發(fā)髻微微抖顫:“真不明白,赫都城中名門閨秀難惟計(jì)數(shù),為什么你偏偏就看上個(gè)之姬,她到底有什么好?令你如此傾心?”
“那么母親,瓊兒到底哪里不好?”
“她……她終究是別人的妻子!一個(gè)嫁過人的女子,如何能稱賢妻?”
“武帝、明帝,二位君主的皇后,不也曾是他人之妻嗎?”韓景良不假思索地道:“可他們之間的佳話,卻仍然傳諸四海,人人稱羨!”
“可是。她們倆卻因?yàn)檫@事,倍遭人詬罵,你還不明白嗎?”韓夫人怒吼。
“不管母親怎么說,我,要定了瓊兒,今生今世,只有她,才是我韓景良的妻子,只有她,才能給我生下小世子!”
“你——”韓夫人看著韓景良,眼里浮出幾許濃濃的絕望,轉(zhuǎn)瞬化作深深的疲倦:”好吧,看來,不管跟你說什么,都沒有用了?!?br />
她轉(zhuǎn)過身,朝玉錦院而去。
“恭送母親?!?br />
斜倚在榻上,白婉瓊手里拿著根,慢慢地絞玩著,對于韓夫的心態(tài),白婉瓊約有些理解,也有些不解。
理解的是,任何一位處在她那種地位的公侯夫人,都希望自己兒子,娶的是一位名門閨秀。
不解的是,為何韓夫人對自己,會(huì)有如此深的成見呢?難道因?yàn)?,她和父親,真有什么過節(jié)?可是為什么父親,卻從來不曾提起過?
白婉瓊不輕輕嘆口氣,心中繼而安定下來,無論如何,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阿辰的妻子,能和他在一起,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
“瓊兒?!卑⒊阶吡诉M(jìn)來,眼里滿是笑意:“府中的人都已經(jīng)忙碌起來,你只要安心做我新娘就好?!?br />
看著這樣的他,白婉瓊心中忽然一陣脹痛,覺得格外難受——他是如此全心全意地呵護(hù),可是她呢?她是不是,將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給他?
“阿辰,你說京城中,還有沒有,比霞苑更隱秘的地方?”
“更隱秘的地方?”阿辰微愣:“你說這話——”
“我有件緊要的事,想說給你聽?!?br />
“在府里都不能講嗎?”
“不能。”白婉瓊搖頭,眼里滿是警惕。
“既然如此重要,那,今天晚上,你跟我去個(gè)地方?!卑⒊揭蚕袷窍铝四撤N決心。
白婉瓊定定地看著他,那一刻仿佛光陰定格,而他們,卻像是隔著層玻璃,瞧著對方。
夜幕降臨,吃過晚飯后,阿辰讓她換上套十分簡潔的衣物,吩咐侍劍四人看守好門戶,然后領(lǐng)著她走進(jìn)內(nèi)室,掀開帳子。
白婉瓊心中滿是驚疑,不由得屏住呼吸,湊過去看時(shí),卻見阿辰伸手一拍,聽得內(nèi)軋軋一陣響,接著板往下沉去,出一架下降的木梯。
“跟我來?!彼站o她的手,帶著她邁進(jìn)洞里,她跟著他一路下行,才驚覺里面是一條長長的甬道。
白婉瓊著泌寒的石壁,跟著他慢慢地朝前走,約一刻鐘,方才走到盡頭,卻發(fā)現(xiàn)所站之處是一間寬敞的石室。
阿辰伸手在壁上一摁,頭亮起一束光,照在她的身上。
“這是——”
“這是只屬于我的地方。”阿辰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她:“在這里,你可以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
白婉瓊環(huán)視四周,心中覺得,無比地安全,可以完全地放下戒心,敞開懷抱。
“我說的話,你會(huì)相信嗎?”
“相信?!?br />
“不管我說什么,你都會(huì)相信?”
“相信?!?br />
“府里有人,想謀害你?!?br />
“哦?!闭l知道阿辰卻絲毫不覺意外。
“你早就知道了?”白婉瓊不由吃了一驚。
“當(dāng)然?!卑⒊绞制届o:“或許在你看來,我是一個(gè)很安閑的人,平時(shí)的生活也非常簡單,一目了然,其實(shí)這府中大小事情,都在我的心中。”
“那你為什么……不對,”白婉瓊敏銳地察覺到什么:“那些飯菜?!?br />
“你說什么飯菜?”阿辰也吃了一驚。
“有人在你的飯菜里動(dòng)了手腳?!?br />
“什么?”阿辰開始仔細(xì)地回憶:“難怪那天吃飯的時(shí)候你神情很古怪,原來是這樣,可是,我吃過飯菜,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啊?!?br />
“你當(dāng)然不會(huì)有,因?yàn)槟切╋埐藳]有毒,也不會(huì)對你的產(chǎn)生任何危害?!?br />
“那你為什么,會(huì)如此地震驚?”
白婉瓊沒有開口,臉卻漸漸地紅了。
“怎么?”
“那些飯菜吃多了,只會(huì)讓你……”白婉瓊的目光慢慢地下移,最后落到阿辰的上,阿辰疑惑地看了她很久,方才明白過來:“你是說——”
“我也只是猜測,他們做得很隱秘,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jù),而且,我并不清楚是誰在幕后縱這一切,最終的目的又是什么。”
阿辰的臉變了數(shù)變,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瓊兒,其實(shí)我……”他正要對她說什么,一陣急促的鈴聲忽然響起,阿辰臉頓變:“不好,上面出了變故,我得出去,瓊兒,以后你若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只管告訴我?!?br />
“好?!?br />
“你呆在這里?!卑⒊浇又值溃骸澳亩紕e去,就在這里等著我?!?br />
“好?!彼俅吸c(diǎn)頭,目送他離去,心里卻充滿了疑竇——看來,阿辰并不像她想的那樣簡單,只怕他也掌握了很多我所不明白的事。
暗室里靜悄悄地,讓她有足夠的時(shí)間和精力,去想一些平時(shí)根本沒有注意的細(xì)節(jié),如今卻都變得清晰起來——朗烈為什么要用阿辰當(dāng)人質(zhì)?莫澤絕世聰明,又豈會(huì)一個(gè)世子看在眼里?
白婉瓊心中一咯噔,對阿辰的身份起疑,倘若她愛上的男子并非是廣威侯的世子,那他又是誰?韓夫人,以及侯府中其他人,又是否知道這些秘密?
人影忽然閃現(xiàn)在她眼前,她騰地跳起來,待看清楚是阿辰,才略略松了口氣:“怎么了?”
“有人闖進(jìn)了竹溪院,還打傷了侍書?!?br />
“是嗎?侍書傷得重不重?”她下意識地道。
“不太重?!卑⒊娇雌饋聿⒉粨?dān)心。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卻大大出乎她意料:“瓊兒,只怕你要離開侯府一段日子了?!?br />
只是短暫的錯(cuò)愕后,白婉瓊便毫不猶豫地答道:“好?!?br />
“明天,我就送你去我一個(gè)朋友那里,再挑幾個(gè)丫環(huán)伺候你。”
“朋友?什么朋友?”
“命之交?!?
第二十六章 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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